:工作、買菜、煮飯、接送小孩、陪小孩唸書、理財……等等,數不盡的忙碌為的是求心安,但似乎人愈忙心愈亂,擔心大人工作不保,擔心小孩功課不好,擔心賺的錢不夠小孩出國唸書,擔心食品安全有問題,擔心家人健康出狀況,心一刻也不能安,忙碌的一生究竟意義在哪兒?

求不得

鍾老師:人的一生都在忙些什麼?求取功名、添加財富、娶妻生子?到頭來不都如《紅樓夢》的「好了歌」所云:
 世人都曉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!古今將相在何方:荒塚一堆草沒了。
 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金銀忘不了!終朝只恨聚無多,及到多時眼閉了。
 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嬌妻忘不了!君生日日說恩情,君死又隨人去了。
 世人都曉神仙好,只有兒孫忘不了!癡心父母古來多,孝順兒孫誰見了?

不求而得

 多數人的生活雖忙碌,但大都默默無聞為人所不知,只有親朋好友少數幾個人「大概」認識你,而這些人當中,對你的所作所為認同的可能又沒幾人,即便至親也未必認同。好比理財,你覺得把錢存在銀行比較保險,他覺得買股票、基金或置產獲利會更多;工作,你覺得公職較穩定,他覺得做生意可以賺大錢;教育子女,你覺得要嚴管,他覺得該鬆綁。忙碌的結果,只是換來更多的爭執和不認同。究竟誰的想法、做法較對?如果我們的所作所為不能彰顯我們的生命,那麼,怎麼做其實都無謂所,因為對我們的生命沒有太大意義。

胠篋引盜

 生命要有意義,必須讓自己能發光、發熱,在生活中隨時彰顯自己,但多數人的生命既發不了光,也發不了熱,只是因循著既定規範走此一生。莊子說:「把貴重物品藏在櫃子裡鎖好、捆好防被偷,這是世俗上所謂聰明人,誰知大盜一來將整櫃扛走,還怕你沒鎖好、捆好讓東西掉了出來。」。我們總是用心設法的想要擁有別人所有的一切,車子、房子、銀子、娘子、孩子,多一個是一個的把自認珍貴的物品拼命往保險櫃裡塞,一個都不能少,最後連生命的光和熱也連帶鎖進去了。悲哀的是,何時被偷走、搶走都不知道!

操心執著

 人總有操不完的心,擔心小孩功課不好,擔心自己工作不保,擔心另一半有外遇,擔心家人健康出狀況,擔心買的食品不安全,擔心遭人偷被人搶,把自己當保險箱,藏進一堆自以為是黃金其實是垃圾的東西(執著),然後天天帶著它參加讀書會、做運動、練瑜珈、練氣功或靈修、禪修,結果是,心煩依舊,原有的擔憂一個都沒少,還多了許多,只好拼命塞,拼命鎖,鎖得牢牢的,小鎖不夠再上大鎖。生活中,不會因你多擔些心,就少一些狀況,相反的,正因為你操心過度、心放不下,狀況反而會愈多,你也愈沒有能力去處理。

打開丟掉

 練氣功、練功夫、上生命哲學課,全是為了化解執著。執著去掉,生命就自由了,就有更大的體會,更大的貢獻,才能彰顯生命。但是鍛鍊過程中,有些地方的確不容易掌握,譬如練氣功,要練到生命平穩、和諧,進而提昇生命境界,那是很不容易的。練氣需要很多內在的轉化,而這轉化機制最重要的是放下和丟掉。保險箱的鎖打不開,裡頭的東西丟不掉,即便是第一層次的煉精化氣,可能好久都過不去,更別說第二層次的煉氣化神,第三層次的煉神還虛,和第四層次的還虛入道了。

練了白練

 習慣久了就成執著,以功夫對打來說,防守慣了的人就不太願意進攻,進攻慣了的人也不太願意防守,可功夫強調攻守兼備,唯有陰陽相合才能產生最大的作用,單純的攻或防,其作用有限,因為體會到的只是片面的東西。所以,練氣如果不能貫穿到第三層次的煉神還虛以上,這樣的練氣只達養生而已,當然養生也是個意義,但這意義是有限的。同樣的,讀書是為了有更大的胸懷,更放得下的心,但許多人書愈讀心愈緊,讀書如果不能讀透的話,不僅白讀,還會變得更執著,人被鎖住,如電影《駭客任務》裡被注入程式的機器人,只是一個「活死人」。

出乎其外

 成為一個真正的人,必須在生活上彰顯你的生命,而不是遵照自訂或別人訂的所謂生活法則來運作。生命是因為能夠不斷的昇華,不斷的層層直上,或打開向八方綻放,才叫生命。若像個保險箱擺在那兒,即便貴重也無用,雖是活著,也活得無奈。莊子講返還本性、還我自由,關鍵在於能否體會生活的道理、氣功的道理、功夫的道理,入乎其內,出乎其外,做自己的主人,控制自己,讓生命在寸方尺土裡銜接上下貫穿古今。

做己之主

 所有生命意義都離不開「打破玉籠飛彩鳳,頓斷金鎖走蛟龍」,若將生命鎖在保險箱裡,再多的榮華富貴都沒有辦法讓生命具備獨特的意義,這些獨特的意義剛好全不在榮華富貴裡展現,它必須回到修練的層次裡獨善其身,之後,才能彰顯出來,彰顯出來的那個力量和光芒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,因而能兼善天下。其中道理一如梁武帝問達摩其對佛教教育、寺廟建築、翻譯佛經、助百姓出家等貢獻和好事究竟有沒有功德一樣,福德是外做之積,即便有善意,也有可能生業,而功德為內求,不求別人認同,方能臻至善之境。如是打破玉籠頓斷金鎖,求的是返還自由和生命境界的提昇。

捨己為人

 正如岳飛接十二道金牌後,挽雷霆萬鈞之勢,頓然回首,似負國人所托,實以宋金雙方百姓生靈,今朝前朝皇家風雲恩怨為念,置個人死生於度外,凜然低迴就義風波之亭。文天祥不也在寫下震溯千秋的「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」的正氣歌,帶著浩然正氣含笑九泉,不就是最高的生命彰顯,最大的光熱,最高的境界和真正的功德?(2009.05.13)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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